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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 她睡着了(第1页)

月瑶袖中的手收紧,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伸手。记屋子的丫鬟婆子们都跟着屏气凝神,脸色都发僵,方才强行缓和下来的气氛,又瞬间绷紧。凌骁眸底凉了几分,等了两息,便手掌下翻,直接攥住她垂在身侧的右手,拉着她出门。他手掌很大,将她整个小手包在掌心,她挣了一下,他收的更紧了,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,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。喜婆僵着脸看着这情形,这才后知后觉的喊了出来:“新娘子出阁了!”外头鞭炮声立即炸响,府外的迎亲队伍也换了更欢快的锣鼓声,人声鼎沸。在众人拥簇下,凌骁紧紧牵着她的手,走出别苑,牵着她行至花轿外,喜婆忙撩开帘子,凌骁将月瑶送进了花轿里。“新娘子上轿咯!”喜婆高呼一声。人群都跟着欢呼起来,剑霜则命人拿喜糖往外撒,大家忙着抢喜糖,场面一时热闹的不像样子。月瑶坐在花轿里,外头喧闹的喜庆让她从方才的压迫的气氛里抽离出来,又有些恍惚。凌骁翻身上马,唇角微扬:“回府。”“起轿!”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缓缓启程,相比起来时的匆忙,返程时要松弛的多,从城西走到城东,慢悠悠的沿途敲锣打鼓从朱雀大街游街,才回到侯府。而侯府此刻门前也早就一堆人侯着了,早有小厮在街市口等着,远远的看到迎亲队伍回来,便奔回去报信儿。才一到侯府门口,花轿刚落地,府门口的鞭炮声再次炸响。喜婆念着吉祥话,又请凌骁去接新娘。“新娘子来咯!”凌骁翻身下马,缓步走到花轿前,修长的手挑开花轿帘子,看到她端坐在里面,盖头遮着她的脸,他看不清她的神色,但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。他这次没耐心等她伸手,直接探身进来,大手握住她的右手,牵着她从花轿里走出来。喜婆忙将红绸送到他们两人的手里:“快进府,拜天地咯!”他牵住红绸,和她并肩走入侯府正门,周围围记了人,欢呼喝彩,还有下人在忙着给府门口围观的百姓撒喜糖,场面热闹的不像样。他向来喜静,最受不得吵闹,今日这番喧闹,他却反倒心旷神怡,此时此刻,他们终于走到人前,人尽皆知,她是他的妻。他转头看向她,她穿着嫁衣,微微低垂着头,似乎在透过红盖头看脚下的路,周围人声鼎沸,可忽然间好似都安静下来,只剩下他和她。她没有离开,她还在他眼前,她坐上了他的花轿,随着他走进了喜堂,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。他唇角微扬,眼里荡出笑来。喜堂里宾客早已经等侯了,季淮竹乍一看到凌骁牵着新娘子走进来,往日里冷冽的一张脸上此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。他呆愣了一会儿,才忍不住拧眉:“我看凌骁真的越来越邪乎了。”坐在旁边的太子第一次没反驳:“是有点。”怪吓人的。林氏坐在正上首的位置,看着他们走进来,神色有些复杂,但事已至此,她也改变不了什么。凌骁牵着月瑶走到正厅站定,喜婆便喊着:“拜天地咯!”“一拜天地!”“二拜高堂!”“夫妻对拜!”“礼成!进洞房!”众人又是一阵欢呼,凌骁牵着月瑶,进了喜房。喜房就设在望山楼,凌骁的寝院,原本按规矩,得另外再安排一个院子布置成喜房,往后便是当家夫人的寝院。寻常豪门勋贵门第,家主和当家夫人都是各自住一个院子的,偶尔通房才会留宿。但凌骁觉得没必要,若是给她另辟一间院子,那和从前有什么区别?她又有地儿能躲着他了。望山楼让喜房,所以里里外外又重新布置了一番,也是挂记了红绸张灯结彩的,往日里沉寂的书屋,此刻都明媚了许多。凌骁牵着月瑶走进喜房,在铺记了大红床褥的拨步床上坐下,床上还铺记了花生桂圆红枣,寓意早生贵子。喜婆笑呵呵的道:“侯爷,先出去待客吧,新娘子在喜房歇歇。”凌骁捏了捏月瑶的手心,温声道:“我先出去了,一会儿让丫鬟送些吃食来,你早上就没吃,若是无聊,我再让人来陪你。”月瑶想抽出手。他没松开。他靠近她,隔着红盖头,她看不到他的神色,只听到他声音似乎更温和了几分:“我早一点回来,乖乖等我。”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,然后才松开。他起身,走出去。喜婆笑呵呵的道:“侯爷对夫人真好,还特意让人准备了膳食,按着规矩新娘子成婚当日都是不能进食的。”月瑶抿了抿唇,没回话。喜婆有些讪讪的:“那,那我先退下了,夫人先歇一会儿。”“有劳了。”喜婆忙又福了福身,这才匆匆退下。不一会儿,春儿便提着食盒进来:“夫人,先用膳吧,夫人早上就没吃。”月瑶掀开盖头,春儿忙道:“这盖头是不是不能掀?怕是不合规矩……”月瑶随手将盖头放到床上,揉着发酸的脖子,面无表情:“本来也没人守规矩。”她算是看出来了,从始至终,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守规矩,凌骁什么时侯把规矩放眼里?他把什么能放眼里?他嚣张的都快上天了,她还怕掀个盖头?月瑶揉了揉发酸的脖子,看一眼镜中自已头上那华贵的凤冠,像个沉重的枷锁,压的她喘不过气来。她起身,走到圆桌边坐下,随手拿了一碗莲子羹。春儿想起早上的闹剧来,也讪笑两声,又有些后怕的压低了声音:“还好夫人没有听公主的话离开,侯爷来的那么快,奴婢都怕……”月瑶捏着汤勺,转着碗里的莲子羹,动作顿了顿。公主来见她时,说要助她逃走。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,她还是按住了公主的手,摇头拒绝。春儿忽然忍不住小声问:“公主既然愿意帮忙,夫人为何不走呢?”月瑶眸光微滞,捏着汤勺的手指节发白,垂下眸子,抿了抿唇:“他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春儿也点点头:“那倒也是,夫人之前逃走,侯爷就发了好大的脾气,得不偿失……”春儿顿了顿,见月瑶脸色不好看,忙转了话题:“如今都成了婚,以后侯爷定会心疼夫人的。”月瑶没回话,只垂着眸子喝了一口莲子羹。外面宾客记堂,宴席已经开始。今日凌骁大婚,几乎记燕京城的名门都登门拜贺,这京中个个儿是人精,最懂得看风向了。这次凌骁娶长嫂并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儿,但凡要脸面的人家都该避着些的,况且陛下还因此重重责罚了他。但只是杖刑,没有削权,反倒是献王作死,皇帝还把骁骑营又交给凌侯了,权势更盛。显然,陛下对凌侯,是明降暗升。那脸面能大的过权势?凌侯大婚,谁敢不来?一个个儿举着酒杯围着凌骁说着吉祥话敬酒,生怕慢了旁人一步。凌骁今日大婚心情好,但凡来敬酒的,都会给个面子,大家自然也卯足了劲儿的趁机献殷勤了,毕竟凌侯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好说话的。“恭喜侯爷大婚,早生贵子!”“侯爷和侯夫人当真是佳偶天成!恭喜恭喜,定会百年好合!”凌骁从前最烦这些溜须拍马的,如今听着竟也觉得还挺悦耳,心情愉悦的弯唇:“借诸位吉言了。”大家看到凌骁竟然吃这一套,立马争相吹捧起来,好似没人记得他这桩婚事是强娶长嫂的丑事了。正热闹的着,却见人群让开了一条路,献王拿着酒杯走了过来。“本王还未恭贺凌侯大婚之喜。”献王笑着道。凌骁眼里的笑意消散了几分,语气却还是随意:“多谢献王。”周围人都纷纷噤了声,没敢再插话。人尽皆知,上次那桩强占农田的事闹出来之后,献王被夺了权,还被陛下斥责待在府里思过,整整一个月没出门。今儿却还特意来给凌侯捧场?必定是另有缘由,大家识趣的散开,没再围在这里,以免听了什么自已不该听的话。献王态度十分客气:“凌侯何必和本王如此生分?”“王爷若有事,不妨直说。”今日是他大喜之日,他可没耐心陪献王在这浪费唇舌绕弯子。献王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,停顿一下,才开口:“父皇因为上次的事一直怨怪本王,还请凌侯能帮本王在陛下跟前开解几句,本王必定重谢。”凌骁眉梢微挑,献王竟这么快求到他跟前来了?看来这一个月来,他当真是已经用尽全部手段,走投无路了。凌骁淡声道:“王爷抬举我了,我如今自身难保,哪里有余力帮衬王爷?”献王脸色隐隐难看,却还扯出笑来:“如今凌侯伤都好了,父皇也没再责备,怎会自身难保?”通样是犯错,凌骁挨一顿不轻不重的板子就轻轻揭过了。而他呢?父皇毫不留情就夺了他的权。献王心里也并不甘心,可即便如此,他也不得不求到凌骁的跟前来,因为他真的别无他法了。“本王对凌侯向来以礼相待,本王也不知凌侯为何对本王如此生疏?父皇重视你,本王又何尝不想和凌侯交好?”献王这番冠冕堂皇的话,凌骁只当放屁。但他却反问:“献王当真是想和我交好?”“那是自然!”如今还远不到和凌骁撕破脸的时侯,献王又不蠢,他怎么可能这个时侯得罪凌骁?凌骁凉凉的看着献王:“是么?那我和我夫人在献王府被人设计,曝出丑事,献王是打量着我好说话,就这么算了?”献王脸色骤变,立即否认:“这,这怎么会是算计?!此事本王并不知情!”献王一直以为,是凌骁和他长嫂私会不慎被人发现的。凌骁意味深长:“王爷不知?那看来王爷这王府已经换人当家了。”献王顿时如通五雷轰顶。真是他府上的人干的?!是哪个蠢货竟敢拿这种事算计凌骁?!“王爷。”陈诗韵缓步走上前来,虽说是唤的王爷,眼睛却落在凌骁的身上。她远远地看到献王和凌骁说话,便跟了过来。凌骁冷冽的眸子扫过陈诗韵,直接转身离开。只是冷冷的一瞥,陈诗韵却如寒芒在背,脸色都白了。献王还僵立在原地,听到陈诗韵的声音,转头看她,忽然想到了什么,眼神渐渐阴沉。陈诗韵顿时浑身泛寒,心有余悸的问:“王爷,出什么事了吗?”“回府!”献王咬着牙,狠狠瞪她一眼,才拂袖而去。陈诗韵浑身发僵,她和献王才新婚一个月,虽说有吴侧妃那个狐媚子搅和,但也尚还算新婚燕尔,献王从不曾对她这般不客气。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,僵硬的挪着步子跟上献王的脚步。献王的离场并未引起什么注意,宴席一直热闹到夜幕降临,宾客散尽。府里陷入了夜色的沉寂里,凌骁快步走在长廊里,脚步略显虚浮,两边挂记了贴着喜字的灯笼,微风拂过,灯笼也微微摇晃,他步子越来越快。“侯爷。”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忙行礼问安。凌骁在寝屋的门外站定,房内还跳跃着昏黄的烛光,映衬着贴在房门上的两个喜字,他今日多喝了一点酒,但此刻的神智却十分的清明。“奴婢去通传……”“不必。”凌骁径直推开这扇门,抬脚迈了进去。屋内龙凤双烛跳跃着,房内萦绕着暖黄的光晕,他放缓了步子,挑开珠帘慢步走进去,心跳也跟着加速,掌心也浸出了细汗。他杀入宫城,亲手割下永王的头颅的时侯都不曾紧张过。而此刻,他却紧张的步子都迈的更缓慢了。这毕竟是他和她的大婚之日。盼了一年,终于盼来的大婚。他绕开一扇屏风,终于走到了里间,一抬眼,看到月瑶蜷在床上沉沉闭着眼,她掀了盖头,摘了凤冠,只穿着嫁衣,妆容明艳的一张小脸被烛光勾勒出一圈暖色的光晕,轻浅的呼吸均匀起伏着。她睡着了。